查尔斯·狄更斯,全名查尔斯·约翰·赫法姆·狄更斯(1812年2月7日—1870年6月9日),英国皇家学会工艺院院士、作家。
狄更斯出生于海军小职员家庭,少年时因家庭生活窘迫,只能断断续续入校求学,后被迫到工厂做童工。自15岁起,当过律师事务所学徒、录事和法庭记录员。20岁开始当报馆采访员,报道下议院。
狄更斯特别注重描写生活在英国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活遭遇,他的作品深刻地反映了当时英国复杂的社会现实,为英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开拓和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的作品对英国文学发展也起到了深远的影响。
《双城记》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时间跨度较大,使小说具有时间上的纵深感。作者选择了法国巴黎和英国伦敦为调度中心,使作品有了空间上的广度。将时代的悲剧凝缩在一个家庭中,既能使读者感受到革命的必要性,也便于读者体会到那个时代的悲哀与无奈,便于共情。
故事围绕正直的马奈特医生一家展开,将一部沾满血与泪的悲哀历史凝缩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中,为读者展开了一幅生命鲜活的历史画卷。
马奈特医生被塑造成一个正直的、完美的正人君子的形象,他是旧贵族统治下的受害者,也是在法国大革命浪潮中被作为革命工具利用的受害者。
作者在故事的伊始,将马奈特医生比作被活埋了十八年的幽灵,而洛瑞先生则是挖出幽灵的人。他将关进巴士底狱等同于活埋,因为它们同样的暗无天日、同样的与世隔绝、同样的使人感到窒息与绝望。
旧社会吞噬一切的真诚与良知,马奈特医生被拉扯进了贵族统治下的巨大漩涡之中。他的同情、善良,他跨越阶级的、超越时代的对于善的追求与守护,被迫消失在了暗流之中。
小说通过旅客与幽灵之间的非现实的对话,展现出被活埋的幽灵(即马奈特医生)早已放弃被人拯救的希望的事实。
社会将他淹没,使他封闭,企图使他窒息。吃人的贵族使他丧失了他的社会人格,变得呆滞、麻木,变成了只会做鞋子的北塔一零五号。他无力反抗旧势力的压迫,无法推开埋在自己身上厚厚的土层,却从未放弃过自己那副雪白的骨骼。他所代表的那些人,总是在一举一动中默默坚守着个人的正义,在温吞的外表下藏着自己坚毅的心。
幽灵总是反反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绝大多数问题的答案很明确,唯独关于女儿的问题,他的回答总是摇摆不定的。
这体现出一个被困在时间和空间里的父亲,在将要面对十八年未见的女儿时,内心的欢喜、犹豫、遗憾、愧疚相互的交织与挣扎。这不仅是马奈特医生个人的心理困境,也是所有背弃黑暗的人的困境。
在时代的阵痛中,正直的人似乎总要在大爱与小爱中做出抉择,抉择过后又将为失掉的一方永远沉痛着。
马奈特医生是被活埋的人,革命前的法国是活埋人的封建社会。
当马奈特医生走出厚土,迎来他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时,他所信仰的爱的哲学又回到他身侧。露西继承了父亲对爱与善的忠诚,用自己的爱唤回了父亲的灵魂。
他有献给家庭的小爱。他爱露西,用一切可以做到的去弥补自己在她生命中的缺失。他也有献给所有人的、无差别的大爱。在回归生活后,他仍做一个医生,用医术治人身体上的病,用爱治人心灵上的病。
马奈特先生一家就是茫茫夜色当中的灯塔,是时代缩影中良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包容了旧贵族的叛逆者、中产阶级中的狂妄者、失魂落魄的灰色人物以及市侩的市井小民。马奈特是一个爱的给予者、奉献者,是爱的集合。
他是法国大革命期间的马奈特医生,也是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爱的传教士。他们是夹在阶级缝隙里的人,上层与下层的震动都有可能索取他们的性命。他们悲悯世上一切可怜人,将自己的爱掰碎了随手赠送出去,所有人都将收到他们的恩惠。但是他们从未陷入任何一个阶级的洪流,而是坚持不懈地用爱去平衡震动,填补留下的缝隙。他们并不狂热,而是像浅浅的溪水一样,清澈、平缓,却目标清晰地坚毅向前。
马奈特医生是旧时代的受害者,当革命的浪潮席卷巴黎时,他的苦难被挑选出来反复咀嚼。起初,他是革命的调味剂,是革命的垫脚石,是人民激励者。
人民需要他的苦难来巩固自己推翻旧时代的决心。当人们摧毁一件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事物,脱离曾经与自己命运相织的环境时,就会反复品味自己旧时的痛苦,使自己相信旧事物的缺点。这样人们会更加憧憬新秩序,并将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革命者看似高高举起苦痛的人民,实则利用这种心理来达到自己的革命目的。
革命在汹涌的人潮中爆发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过了一切,摧毁了一切。暴政和铁腕统治的血在流淌,人民杀死了暴君,然后成为了新的暴君。
而此时人们对马奈特的拥戴渐渐流于表面,这个曾经被视作可怜人的医生面目逐渐可憎起来。马奈特可怜的遭遇与悲惨的境地,将这个时代的悲哀淋漓尽致地剖开,拿出来详细地给人展示。
无序和盲目抹杀了群众的良知,使他们变成了乌合之众。一群智商优等的议员一起废弃了生的条约,而一群常年匍匐在泥泞中的普通人也在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抹杀了他人生的权利,与此同时也失掉了自己的善。他们被巨大的胜利喜悦冲昏了头脑,而领导者也没有留给他们任何可以冷静下来的时间。本就无法真正做到思想独立的群众,在煽动性的群体运动中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就是群体运动的短处,也是一个时代的伤痛。
马奈特医生不再是他们的精神偶像,甚至将要遭到他们的抹杀。他的爱被新的狂热冲掉,他的善再次成为绊脚石,新的漩涡再次翻涌起来,试图将他再次活埋。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革命者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最好的办法是将他杀掉。他们是已经觉醒的革命者,创造了新的社会秩序,作者对于他们的勇气进行了赞扬;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是一群盲目的复仇者,是城府不深的普通人,始终无法真正去掌握国家政权,这也是作者所批判的。
象征着正义的马奈特不断被利用、被消费,旧的时代囚禁了他,新的时代又背叛了他。他选择了一条泥泞的路,好在作者给了他一个平和的结局。而他所怀有的良知,他所孕育的爱,他所传播的善,同样在这个混沌的时代中熠熠闪耀着。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他是爱的散文诗,也是悲的墓志铭。
策划 | 鹿鸣编辑部
文案 | 杨子涵
校对 | 付湘雲 周铭瑄 危挺
排版 | 向尚
审核 | 李昕颐 沈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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